2015年11月24日星期二

一地兩檢

律政司司長袁國強聲稱,廣深港高速鐵路香港段若要一地兩檢,將「無可避免要容許內地人員在香港特區未來的西九站執法」。黎廣德昨天有篇文章說得好,他說袁國強這種講法,其實是利用高鐵已經花費了幾百億元,「洗濕個頭」這個事實,來威逼利誘香港人接受中國強行曲解基本法,為中方人員於香港執法鋪路。

政府與親建制人士過去幾年不斷出口術,說英法與美加等地早有「一地兩檢」的先例,又說既然深圳灣口岸可以一地兩檢,將香港的司法管轄權延伸至深圳灣口岸聯檢大樓的港方口岸區,為何西九不能實施逆向的安排云云。此話其實是混淆視聽。

某些西方國家之間的確有些可稱為「一地兩檢」的協議,由本國(東道國,host country)容許外國(派出國,sending country)派出人員,於本國境內設立檢查站,執行邊境管制措施甚至通關手續。例如美國跟加拿大或愛爾蘭之間有邊境預檢制度 (border preclearance),英、法與比利時三國之間亦有易地管制措施 (juxtaposed controls)。

然而,這些協議與深圳灣口岸的情況,有兩個重大差別:
  1. 西方的一地兩檢協議中,派出國人員的權力,只限於對入境派出國方面的管制。以西九比喻的話,香港是東道國,中國是派出國,於香港境內(西九高鐵站)設立檢查站,而中方駐西九人員所管理的,只和旅客離港有關。旅客乘高鐵抵港,按西方那一套做法,並非中方駐西九人員的工作範圍。
  2. 按西方那一套,派出國人員於東道國並無執法權。他們只有於旅客同意下,方可檢查行李、搜身或徵收關稅。無論旅客有否涉嫌觸犯派出國的法律,派出國人員都不能拘捕。(據此美國政府文件所述,美加之間曾經就此有些分歧。)他們最多只可以拒絕不受歡迎的旅客前往派出國,或者要求東道國引渡他們想拘捕的嫌犯。檢查站甚至並非派出國的司法管轄範圍。若某位派出國人員涉嫌干犯了東道國的刑事罪行,而此罪行又與該人職務無關,那樣,視乎協議條文,該人有可能交由東道國處置。相比之下,深圳灣口岸儘管在中國境內,但是聯檢大樓內的港方口岸區卻完全處於香港的司法管轄範圍以內。
其實,離港方向若要實施一地兩檢,只要安排得當,並不涉及中國法律於香港實施的問題。舉例說,高鐵售票時可加入條款,旅客必須得到中港雙方同意,方可登車。這樣,若中國駐西九人員想拒絕某人登車,大可通知高鐵一方處理,餘下的就是高鐵與旅客之間的糾紛。這樣做和現時一些航空公司因為預期某人不能入境而拒載,差別不大。

真正有問題的,是列車上以及抵港方向的安排。列車上的司法管轄權問題,我比較樂觀。若然現時來往中港兩地的飛機上並無司法管轄權衝突,大概列車上的情況也能夠比照處理。反之,若飛機上的問題原來未解決,再加一輛列車也差不到那裏去。

如何處理抵港方向的旅客,才是難題。一地兩檢與香港的司法管轄權之間,似乎只能二擇其一。黎廣德主張叫停西九工程,將已花費的幾百億元撇賬,我覺得多數所謂「務實」的市民都不會接受。看來香港人還是會繼續當羊牯,離不開被寶藥黨宰割的永劫循環。


2015年11月17日星期二

以史為鑑

巴黎多處同日發生恐怖襲擊,死亡過百。梁振英聲稱譴責,不過他首先要譴責的,應該是在香港本地發生的恐怖活動吧。

以史為鑑,香港所謂「六七暴動」其實不止是暴動,而是香港史上絕無僅有的大規模恐怖活動。中國恐怖份子於香港各處放置了九千幾個炸彈(其中千幾個為真彈),儘管有些兇徒擺擺姿態地於炸彈寫上「同胞勿近」字樣,但大部份炸彈皆放於平民區,實際上是無差別攻擊。除了放置炸彈,中國恐怖份子還襲擊警員、政府機構以至平民,多名警員殉職。

雨傘運動中,曾健超不過向警員洒水,就被七警拉到暗角打鑊。一九六七由中國在港發動的恐怖活動,警隊卻嘗試於官方網頁中竄改歷史,甚至改稱「共產黨民兵」為「內地槍手」;前幾年,董建華更向匪首楊光授勳。中國領導人再講幾萬次「血濃於水」都無用,一次六七恐怖活動,已盡顯中國的侵略者本色。

2015年11月16日星期一

無聊粵語IQ題

一家五口,三代同堂,人人健在。請將此五人分成愛辣與不愛辣兩組。(答案週五揭曉)

題解:

此題目可分成兩部份。首先要推理出五人身份,這是以前小學學能測驗程度的問題,希望現在小學的「全港系統評估」(TSA) 甚至小學面試不會有這樣的變態題目吧。

Anyway,一家五口,三代同堂,人人健在。這樣,按一般的家庭結構來說,五人就分別是:祖父,祖母,爸爸,媽媽與一個子/女了。

一旦找出五人身份,剩下的就真的是一道很無聊的小學雞粵語IQ題了。

愛辣:嫲愛麻辣,爸愛巴辣,孫(女)愛酸辣。(唔好問我點解阿嫲就愛麻辣,聽故唔好駁故!)
愛辣:阿爺、阿媽。

2015年11月14日星期六

祖凡尼餐廳

圖片來源:評台

早幾日有空,想到久違的元朗「祖凡尼餐廳」(Pizzeria Giovanni) 吃個午飯。去到門前,才驚覺店家已結業。上網略查,方知又是老店不敵加租,只不過此店屹立四十載,才令我一直誤會舖位乃店主自置。

香港經濟結構失衡,百姓要仰地產商鼻息,乃本地常識。換了在外國,無百載不敢稱老店,香港卻連半世紀的小店都比恐龍化石罕有。不過平心而論,老店未必質素好。從網上各食評所見,大家似乎都同意,祖凡尼餐廳無論食物抑或服務,均相當一般。相比之下,兩年前結業(後來覓地重開)的薄扶林「莎厘娜餐廳」(Czarina Restaurant),就眾口稱譽。

網上各篇有關祖凡尼餐廳的「訃聞」當中,有一篇我覺得很中肯。的確,和莎厘娜有認真地賣俄國菜不同,祖凡尼只有名字是意大利的,其菜牌實則儘是「豉油西餐」,可是這種所謂西餐廳和舊日的「冰室」和「茶餐廳」一樣,都見證了昔日香港經濟起飛時,市民對有閒或中產階級生活的憧憬。

招牌背後,隱藏了歷史

今次我嚐不到祖凡尼最後一道菜,卻意外發現它原來的面貌。如上圖所見,祖凡尼招牌位置牆上,原來漆有 "Under Decoration Soon" 字樣。位於她旁邊的舖位招牌處,牆上亦以同樣英文字體漆上 "The Bakery Under Decoration Soon",大抵該餅店與餐廳乃同期開張。

有趣的是,起初我以為 "under decoration soon" 當中的 "soon" 乃語病,但查實此句下面還有一行中文(圖中看不清楚)「明珠歐洋西餅屋裝修在即」。今日若有茶餐廳準備開張,多數不會用文字宣告,只會於招牌上蓋一塊紅紙了事。祖凡尼餐廳和明珠餅屋連裝修(而非開業)都要剎有介事地用中、英文預告,可見當年的西餐廳和西餅店,是多麼高級的舖頭。

說實話,我少時家貧,別說光顧像祖凡尼這類餐廳了,就連「聖誕大餐」這種許多人的集體回憶,亦未能嚐。要踏足祖凡尼、龍島和安娜這元朗區內三大老店,都是大學畢業之後的事。那時,豉油西餐已經不再矜貴,不過祖凡尼環境幽靜,區內算是絕無僅有,而此店每日下午都休息一兩個鐘頭。這種很 lay back 的態度或氣氛,是此店最使我喜歡的地方。


2015年11月9日星期一

不過太悶而已

傳媒這兩天都儘是習、馬會晤的新聞,令我感到莫名其妙。

好些報章都用「歷史性」來形容是次會談。技術上這樣說沒錯,實際上呢?當年蔣、毛會談,有一個重大而迫切的理由,就是議和。今次兩岸形勢既非劍拔弩張,並無迫切的問題要解決,會談事後亦無任何實質建樹。於國家層面而言,完全不會影響日後兩國政策走向,真不知所為何事。

有些評論說馬英九尋求會晤,乃為了即將來臨的總統選舉,可是這實在言不成理。今次會談從一開始,已註定沒有成果。若為談統獨,中國的立場路人皆知,於可見的未來亦不會有所改變,根本毋須兩人會晤;台灣方面,無論要統要獨,更不能由執政黨甚至馬英九一人說了算。若為其他(例如貿易方面的)磋商,除非兩國有嚴重磨擦,否則亦無理由雙方政策部門未談妥,就要兩國元首出馬,甚至簽訂密約。今次馬英九事先張揚,說會晤「並不會有任何秘密協議或承諾」,說明雙方見面完全務虛,用粵語來說,好一點的話就是摸下酒杯底,差一點的話,就淪為吹水會了。

既然會晤不可能有成果,那對選舉有何好處?難道沒有會晤,藍營的支持者就幡然而悟,支持獨立?兩人會晤了的話,綠營的支持者就棄暗投明,忽然支持統一?沒有道理吧。

那麼,馬方同意會晤,究竟所為何事?除了想在史上留名,我實在想不出其他原因。當然,當事人與旁觀者的想法,差異可以很大。以前我還只是覺得馬英九普通無能而已,今次呢……想起來,董建華可能比馬英九更有才能。儘管兩人皆缺乏政治手腕,任內毫無建樹,但董建華至少有一個很明確的願景(「中港融合」,並所謂「背靠祖國」),此願景是正是邪,香港人是否受落,是另一回事;馬英九身為總統,卻連帶領國家走甚麼方向都沒有主意,真是無能到極點。

至於各大傳媒,當然歡迎報道這種「歷史性」時刻,但大家實在都是太悶而已,所以就連馬英九那個關於「幕僚」的語病,都給人拿來大造文章了。

相比這種弄虛作秀的會面內容,我反而對本地報刊的遣詞用字更感興趣。這次大部份本地報章都以「兩岸領導人」來形容習、馬二人。我記得九七之前,本地傳媒已經不知何故,於形容西方各國元首時,悄悄棄用「領袖」一詞,改用「領導人」這種不堪入目的中國式稱謂(諷刺的是,對北韓歷任各個元首,卻不跟共產黨那套,反而稱呼他們為「北韓領袖」),不過記憶中,稱台灣總統為「領導人」,乃絕無僅有。今次水再向低流,借用陳雲的說法,真是「弗吉尼亞」。

2015年11月1日星期日

妥協再妥協

英國工黨國會議員,前環境大臣 Michael Meacher 日前猝逝,黨魁 Jeremy Corbyn 問其家人希望別人如何懷緬他。我對英國政界無甚認識,不過聽到 Corbyn 於國會念出 Meacher 一家送來的悼詞時,覺得很有意思。悼詞我猜是由 Meacher 的子女所寫的,內容如下,相當簡短(YouTube 片段從 2:31 開始):
“When I was young, one of the things he frequently said to me was that people went into politics because they had principles and wanted to change things to make the world better.

“But in order to get into power they would often compromise on their principles, and this would happen again and again, until if they eventually did get into power, they would have become so compromised that they would do nothing with i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