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前《主場新聞》結業,我驀地想起威尼斯。巧合的是,本週《三師會》網站亦以威尼斯比擬香港。我應該是孤陋寡聞了,直至聽他們的節目,方知原來以前已有不少人用過這個比喻。再上網一查,果不其然,沈旭暉早於 2008 年已提出香港「威尼斯化」的疑慮,而單是 Google 搜尋結果的第一頁,已顯示另有幾人評論過這個困境。更有趣的是,到了 2010 年,沈旭暉甚至說香港「威尼斯化」已算正面,我們更大的危機,是香港「桑給巴爾化」。
借鑒歷史,切忌引喻失義。例如吳祥輝的《芬蘭驚艷》,借芬蘭與蘇聯的關係來比喻台灣與中國。由於芬、台兩者都是小國受強鄰壓迫,加上以前亦沒有人如此比喻過中台關係,因此吳的觀點很值得大家思考。
然而小國受強鄰壓迫的情況,古往今來,世上比比皆是。以此作討論引子沒問題,可是若問芬蘭的經驗是否值得借鑒,有甚麼可供參考,就要看實際上台灣的處境與芬蘭當年相去多遠了,而一落到細節,吳祥輝的論述就顯得淺薄了。《芬蘭驚艷》一書還好,因為蘇聯之於芬蘭,與中國之於台灣,確有幾分相似。有時甚至是不大相似的情形,台灣發生之事也令我想起芬蘭歷史。(譬如之前的服貿爭議,就令我想起,簽下可能對台灣不利的條約的馬英九總統,究竟是如芬蘭前總統 Risto Ryti 一般忍辱負重,抑或是已被投降主義打敗,甚至是賣國賊,還是不過單純的無能?)
可是到了吳的兩本續作《驚歎愛爾蘭》與《驚喜挪威》,儘管依舊有些有趣和值得思考的觀點或概念(例如《驚喜挪威》書中所謂「國家記憶」),但除了愛爾蘭與挪威兩國都是小國有強鄰和曾被外族統治之外,其歷史可比現今台灣的地方,就顯得有點缺乏。究其原因,乃書中提及的,是愛爾蘭與挪威受外族統治的歷史,然而《芬蘭驚艷》一書提及的,卻是芬蘭受到蘇聯嚴重威脅。比較現狀,儘管中國宣稱台灣乃其自古以來神聖不可分割的領土,但實際上台灣到今時今日仍只是受中國威脅,而未曾被中國(「只有一個中國,就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統治過半天,所以以愛爾蘭與挪威來觀台灣,總覺得有些偏差。
其實拿愛爾蘭來比喻香港,可能還要貼切。日佔時期,台灣人林獻堂曾經求教於梁啟超,問如何與日本周旋。梁啟超答曰:「三十年內,中國絕無能力可以救你們,最好效愛爾蘭人之抗英。在初期,愛爾蘭人如暴動,小則以員警,大則以軍隊,終被壓殺,無一倖免。後乃變計,勾結英朝野,漸得放鬆壓力,繼而獲得參政權,也就得與英人分庭抗禮了。」以昔日被英佔的愛爾蘭來比喻今日被中佔的香港,梁啟超的建議就是說港人應該非暴力抗爭了。當然,究竟此「非暴力抗爭」是「和平佔中」抑或「袋住先」,梁啟超係戴耀廷抑或係張融、姜融或X融,就是另一個故事了。
咦?做乜咁耐都未講到威尼斯?(明智警視:「金田一,你的毛病是前置作業太長。」)原因為何並唔重要,過去已過去,像粉筆字抹咗佢。無論如何,時間有限,下回再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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