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6月9日星期二

六四後記

上星期去完燭光晚會,休息了幾天,仍覺得很疲倦,心態與肉體亦然。

初時以為六四當晚會有狂風暴雨,怎料凌晨暴雨過後,整天都天朗氣清,晚間天氣更可能是二十年來最舒適的一次。我坐在草地那邊,有與會者將自攜的蠟燭及墊地用的報紙分給陌生人,氣氛和平友善。場中的節日氣氛甚濃,要不是事先知道晚會目的,還以為當晚是中秋,或者是香港的 Woodstock 或 Glastonbury Festival。

今次的與會人數十分驚人,放眼四週亦可見不少少年人,然而我不清楚他們有多少是真的為記念六四而來。他們也許只是覺得參加六四晚會「好型」,也許只為體驗參與歷史事件的感覺,也許只為拍攝難得一見的景象,也許只是跟着男/女朋友而來。你可以說半空或半滿是兩睇,起碼他們還未認同近日層出不窮地為六四屠殺辯護的種種歪論,不過我對他們當中有多少是為大是大非而來,確實感到悲觀。同床亦可以異夢,就算維園有十五或二十萬人,也不能說明甚麼。

晚會所用歌曲或口號,雖非全合我意,也不致構成妨礙,不過我在現場所見的年輕人,在別人唱歌或叫口號時都保持沉默。我不清楚甚麼形式的晚會才適合他們,但可以肯定支聯會沿用的一套令他們感到格格不入。所謂「薪火相傳」,實在太過樂觀。當新一代不再瞭解六四屠殺的來龍去脈,「六四」對他們來說,只不過是個徒具形式(還是好 out 那種)的特別節日。

我想起近日有學生表示學校沒有教「六四」,因此對事情不瞭解。我起初跟大部份人一樣,都覺得「有無搞錯?你唔識自己搵資料嘅咩?」但是回心一想,不論書本還是互聯網,都有無恥之徒在淡化甚至歌頌中共的罪行。我們覺得六四是大是大非,只因我們見證過這段歷史,而歷史,不幸地,是可以竄改的,當權者和它們的幫閒也不斷這樣做。假若沒有人教年輕人分辨是非,十年或二十年後,我不知他們會變成何模樣。

六四當晚坐在我前面不遠處,是一位婦人和她八、九歲的兒子。兒子與母親不時喁喁細語,有時又和身邊的陌生人搭訕,談起六四來。這是我當晚所見最美的一幕。

3 則留言:

  1. 雖然我身邊的人都比較投入,不過我同意你說當晚的燭光晚會形式要稍為改變一下,最近看了這篇文章(http://stone.age.com.hk/archives/353)

    當中的建議十分可取,對未經歷過的年青人有教育作用,其實也可想像,未經歷過的是好難對六四感到十分悲傷。

    講開出席人數,我都唔明點解政府或警方咁怕,係都要壓低,0371 夠有50萬人上街,現在直選議席一席都無多到,不就是如你所說就算維園有十五或二十萬人,也不能說明甚麼?搞到去完集會的人都仍然係好唔妥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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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我都想過「教育」這個問題。有些年輕人站到政府一方,乃源於逆反了的反權威心態(咁多人話有六四屠城?我偏不信),這種人根本不會將對方的話聽入耳;有些人無論口說站於那方,都不過是吹水,他們並無任何動力去瞭解事件經過,向他們解釋也是對牛彈琴;又有一些人願意發掘真相,這些人不用大家操心。

    真正需要教育的,是不抗拒瞭解真相,但本身也不主動瞭解,或者純粹對「我方」做法感到抗拒的人。怎樣做才可打動他們,我心裏也沒有底。比方說,若要編一本史書給他們看,他們可能會不喜歡被 spoon fed,也可能覺得編者本身有立場,因此編出來的未必可信。當然,這也牽涉「歷史是否可以客觀描述」這個永恆問題,但我想總應該有方法減輕這方面的弊病,例如以剪報附上按語來代替歷史書之類。

    軟性宣傳方面,現時的也不足夠。例如我們無反越戰式的六四民歌/搖滾樂/whatever。阿梅版的血染的風采雖然正,但總不能一曲走天涯。謝志峰話佢每年一聽到「祭英烈」都會忍唔住喊,但我就覺得呢首 cover version 好惡頂。至於抗戰二十年,只是碰巧今年應景,而被支聯會騎劫吧。

    總之,要如何教育下一代,真係要有識之士諗諗。

    出席人數方面,警方都係搵食者。唔報細數,容乜易無得升,甚至被人調去守水塘?只要佢唔再屈人襲警,佢報幾細,我都無所謂。反正無人會對佢個數字認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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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你說得對,見過有人純粹為反對而反對,對事實卻不感興趣。

    認識有位當老師的網友,知道學生說六四是支聯會片面之詞後,到圖書館把當年大公文匯明報的microfilm 影印給學生看,他的學生是高中生,看完感到有點不知所措,因為不知道原來是真的,就算那學生覺得當年的人抵死,至少他不能否認,天安門沒有死過人。我想,給人看剪報,是目前較理想的方法。

    歌曲的確需要新血,我對《自由花》,《中國夢》,台灣的《歷史的傷口》最感動,但我最想有些hip hop 或rock 聽下唱下,先夠熱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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